透過圖面思考。在穆卡特(Glenn Murcutt)設計過程有很明顯的一點,便是他對於手繪草圖的堅持;素描、工作手繪稿、施工圖面等所有的圖,都是由穆卡特及溫蒂.勒文(Wendy Lewin)等協助者繪製。因為通常不會特別製作模型,所以他的圖面是理解其設計過程很好的資訊 : 滿滿的標示與說明、清楚指出優先順序的圖面肩負著溝通的重擔。這些圖面,顯現出穆卡特精準而持續修改的過程如何成為一系列連貫的建築體。與完工的建築物照片一起看的話,圖面顯露了他的深層思考。
我們可以看出,這些設計案往往是透過透視素描及初始草圖,以及同時對於材質細節的想法。建築的形體與安置參考了太陽在夏季和冬季不同的角度,盛行風、良好視野等資訊,圖面被視為能探索相互交錯關係的地圖。這些圖面,跟構造和施工的細節平行發展著,這個時候通常繪製1:20的剖面圖。以這些圖面,穆卡特研究著建築物的空間和機能上的輕重,並同時思考結構方法、構成要素、素材及典型的細節。在大部分的案件中,透過這份幾經更迭的剖面圖,建築體自然產生。這些圖面惠而不費地同時點出一種思考,以及一種建築的法則,並明確強調著對於構築的思索。
圖面是完整呈現建築發展各面向的證據,經過反覆修改,材質怎麼削減與應用,如何使平凡的素材變得精緻。這個工作法一旦成型,便會再度使用於其他設計案,重新製圖;並且透過這個過程,使得每次的"重製"都有了獨特的紋理。這個工作方法,慣性地延伸到各細部的比例,或者門窗等功能性配件,隨著時間推移延展至建築整體。
極注意細節的探究,特別在處理建築物的表層時,會有一系列不斷修改的圖層。以南部高地(Southern Highlands)住宅的北立面為例,所有的窗戶平面都繪製2分之1大小詳圖 (參照pp.190-202。本書僅為部分)。多數現成品及規格尺寸的素材因此能有效地整合進設計案中。穆卡特設計的大部分住宅都可以看到「Lidco」公司的拉門系統,以及玻璃帷幕。每個鋁件都繪製原尺寸或比例尺二分之一平面圖與剖面圖,思考它們新面對的建築狀況,調整至可使用最少材料,達到最好的的結構表現。在辛普森-李宅的文件中(Simpson-Lee),透過大比例的圖面不斷地思索著,玻璃帷幕以及其他可旋轉之五金零件的組合方式(參照p.116)。緊密的拉門及結構強可耐風壓,視覺上又只有單一根窗框的表現。部分重疊減少了會有好幾層窗及紗窗的總寬。這樣一來,標準剖面(Standard sections)因此更加精練,表現方式雖然不常見卻相當合適。
這樣的工作/繪圖方式提供了大型建築組件發展過程的資訊。濱吉角麥格尼宅 (Magney, Bingie Point)的窗戶的演進便提供了充足的參考;麥格尼宅的剖面素描,探究了廚房與浴室的玻璃窗及換氣方式(參照p.068-069)。在這個案子中,使用於高處的連續玻璃帷幕,在辛普森-李宅一案中,成了廚房的八角窗(Kitchen Bay),都是以20分之1圖面來重新思考。(參照pp.108-109,廚房剖面圖pp.114-115,廚房平面圖pp.112-113,素描pp.096)。以上兩個設計案中的素材表現都是抽象的。傾斜固定式玻璃,水平換氣窗。這些細部在兩座宅邸中表現於南立面,帶來光、風等這些機能要素。在辛普森-李宅的廚房空間,這些素材被大量的應用,傾斜的玻璃擴大變形,使細節更精準,成更忠實而嚴密地呈現建築的元素。
特定的結構要素來使建築物向外擴展的手法,是從馬里卡-奧爾德頓宅(Marika- Alderton),對其漂浮在地板上如箱子般的臥室及廚房更進一步的探究。合板的隔牆像從窗戶外突般地構成了南立面。確保隱私性同時遮蔽夏日早上及下午的日曬。其形狀及尺寸,是依太陽角度及固定家具來規劃(參照pp.126-127、133)。機能性的厚牆既帶來陰影,又可自然換氣。之後在與溫蒂.勒文、瑞吉.拉爾克(Reg Lark)合作的鮑伊德藝術中心(Boyd Art Centre),這一設計便由私人住宅,延伸於學校等公共建築之中應用。
因應不同的基地環境,不同的機能需求,以及協同製作出的圖面,新的建築可能性因此而生。原本在澳洲最北邊,用來抵擋日照及保障隱私所開發的合板隔牆,在肖爾黑文河(Shoalhaven River)成了抽象寫意的白色獨立窗框,反射著北面的光線。而臥室的平面圖及剖面圖上,讀出了經過仔細研究後更精準的調整,也為了符合機能,修改了尺寸(參照p.174-179)。鮑伊德藝術中心裡的小隔牆框出了床的視野。同樣的細節也表現在外部的拉門,每一住宿單位沿著正面立面,做出空間區分。在這份圖面也繪製了一道伸縮牆,可將一間房間分為兩,大型框邊可將門完全收納至看不出來。這一系列多功能性的隔牆設計,讓正面立面如公共空間般地自由運用。同時床位的獨立性則象徵性地由寢室門與窗分割表現了出來。
來自先前設計案的經驗與策略由這個設計延續至下個案子,不論是1:1鋁擠型的圖面修定,或是針對廚房八角窗或合板邊等,穆卡特都持續地修改。在每個案件中,透過繪圖思索結構。同樣的屋型在新的設計案重新應用,進行相似而有效率的微調,以因應新的建築狀況。這份文件顯示著一貫的工作模式 : 不斷探究原型,同時思考構成的要素與細節,使在不同的狀況應用也保持連貫。對建築洞見,便在這不斷微調的過程產生,"重複"不再是限制,一點小小的轉換就是創新。
現在穆卡特大多數的設計圖面,都贈送給新南威爾斯州的州立圖書館。本書收集了幾乎所有的圖面;比較這些圖面集,可看出每個案件在發展過程中展現了個別風貌,獨特性與中心思想在之中並存。設計圖的公開讓我們能反覆檢閱這些設計,聆聽不同設計案圖面彼此對話,也讓我們更進入穆卡特對於建築探索與創新的脈絡,看穆卡特如何思索讓平凡蛻變。